獻祭羊羔（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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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祭羊羔（二十六）
“維納少爺請張開手。”
“維納少爺？”
道爾德喚了第二遍維納才好似如夢初醒般擡頭，道爾德皺起眉頭，他覺得維納的狀態不太對勁。
“請張開手，我需要為為您處理傷口。”
維納低頭，看到自己緊握的右手後慢半拍地張開手。
道爾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您不疼嗎？”
維納的手心中一塊碎了的瓷片深深紮進皮肉，鋒利的瓷片將他的掌心劃出了深深的傷口。
道爾德挑出了碎渣子將維納的手心消毒處理，整個過程中維納一聲不吭毫無反應。
“您這些天不要碰水，一天換一次藥，兩三天後老夫來拆紗布。”
“道爾德醫師，伯爵的藥還是一天三次，小火慢煎對嗎？”
道爾德點了點頭，這已經是今天維納第三次問他該如何服藥：“沒錯。”
“我知道了，謝謝道爾德醫師。”
只不過這個回答不知是對著哪個問題。
維納站起身，道謝之後離開了。
看了維納逐漸遠去的背影，道爾德心中的不安越發加重，他搖了搖頭，心中暗嘆此番將伯爵的情況告知清楚不知是福還是禍。
寂靜的樓道間響起輕輕的腳步聲，維納默默去了廚房煎藥，自從伯爵出事以後米塔害怕山莊之中有眼線就講大部分都奴仆解散了，只留下幾個年老的老仆從打掃庭院。
因此伯爵的生活起居也全部交由維納楚黎，煎藥之事維納本就不假於手，此番知道了伯爵中毒更是越發謹慎。
主臥中垂幔輕輕晃動，遮掩著躺在中央的楚黎，維納將碗勺放在一側伸手扶起楚黎靠在床頭，順勢塞了兩個枕頭在他的頭部腰後穩住他下滑的身形，一切熟練而輕巧，像是做過百次千次一般。
調整好枕頭的位置，維納輕輕呼出一口氣，端起了一側裝著藥汁的瓷碗：“伯爵，我們喝藥啦~”
可能是因為阻礙到了煎藥的過程，先前纏繞在手上的紗布此刻不見了，露出手指掌心尚為愈合的傷口。
維納端著手中滾燙的藥碗輕輕朝藥勺中吹氣，褐色的藥汁在白色的瓷碗映襯下更顯得苦澀。確認藥汁不再燙口，他將藥勺抵在楚黎的唇邊：“伯爵，我們來喝第一口藥。”
寡白無色的唇畔並未移動分毫，褐色的藥汁順著唇角留下染濕了楚黎的下巴，維納趕緊放下碗拿出絹帕擦拭，確認擦幹凈以後又拿起勺子餵藥，面對的依舊是對方的無動於衷。
“沒事，今天的藥的確有點苦，伯爵您不要怕哦，我給您準備了甜甜的糖果呢~”
“我們來喝第二口。”
“不苦不苦~”
鍥而不舍，周而覆始。
褐色的藥汁留下，幹凈的白色絹帕浸透了藥液變成了深褐色。
一碗藥沒喝進去幾口，看著將藥液盡數吐出的楚黎，維納緊繃的神經再也支撐不住，維納的眼眶終於抑制不住地紅了：“伯爵，您就喝一口吧。”
“就喝一口，好嗎？”
“您不吃不喝就這樣躺著睡，您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喝一口，求求您喝一口吧。”
維納半跪在床邊，他想到今天道爾德醫師所說的，他的肩膀聳動，哭的無聲無息。
“您為什麽從來從來都沒告訴我，您默默為我做了這麽多？”
“明明您如此艱難承受著那樣的痛苦，我卻渾然不知只會躲在您的身後。”
“我真沒用，我是個累贅。”
“雌父為了我而死，到最後也護著我。”
“伯爵為了我至今昏迷不醒。”
“他們說得對，我就是一個災星，禍害。”
“如果我從未存在過，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雌父不會為了保護我而死，您也不會因為我至今昏迷危在旦夕。”
維納自言自語著，淚水在他的臉頰上無聲滑落，他的視線劃過看著碗中見底的藥，終是擦了擦眼淚扭頭端起了第二碗藥。
就算他是累贅，他也要為伯爵做一些事，他能做的最後一點事。
淚水滴落，維納深吸一口氣將碗中的藥喝下，他小心翼翼地將唇送上，緊緊貼住了楚黎蒼白幹燥的唇畔。
以口渡藥。
感受到楚黎的喉嚨終於有了輕微吞咽的趨向，維納眼睫顫動撲簌簌抖落幾滴淚水，他輕輕離開了楚黎的唇，端著碗喝又下一口。
這一次維納清晰地感受到藥液的減少，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楚黎眼中閃過欣喜的光芒。
只要伯爵能喝藥，一切一定都會好起來！
一碗藥見了底，如同再次看見了希望。
維納的嘴巴苦澀地厲害但他臉上卻出現了久違的笑容，微小的弧度像是苦藥之後的那點蜜糖。
維納輕輕咬住了蜜糖，臉上浮現出一點紅暈，他低下了頭。
唇齒相依，只不過這一次彌漫在口腔中的不是苦澀的藥草，而是甜滋滋的飴糖。
維納閉著眼睛，雙唇緊緊只是貼著不動，明明貪戀那抹苦澀之中難得的甜卻不敢輕易踏出雷池半步，深怕連這點甜也將不屬於他，他乖巧而順從地貼著，感受著甜味逐漸淡去。
一塊偷來的飴糖。
那是他不敢言說的齷齪心思。
這抹他只敢貪戀的一點甜對他而言已經天大的幸運。
維納拿著絹帕輕輕擦拭楚黎的唇角，感受到飴糖的粘膩觸感，他臉上未曾消去的紅暈越發艷麗，好似天邊的晚霞燒紅了一片雲。
軟的，甜的。
維納的手指不知何時不再捏著絹帕而是觸上楚黎的唇畔，他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唇峰、唇珠、唇角，仿佛在回味著先前偷來的甜。
像是不小心，維納的指尖戳進了淺色的唇畔，指尖摸到了牙齒，尖尖的虎牙戳到了尚為愈合的傷口，再次溢出了血珠。
指尖的刺痛像是警醒，維納倏忽收回了手。
維納看著自己指尖的晶瑩和點點血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麽。
如果說剛剛的親吻是因為想要救伯爵，那此刻他的行為和前者毫無關系。
維納咬了咬舌尖，疼痛刺|激著大腦保持清明。
維納想起了他在馬車上那個偷偷想要獻上的吻，想到他那些勾引的小心思，還有看到伯爵好不嫌棄他吃剩糕點時自己那小鹿亂撞的心。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如此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很喜歡伯爵了，只不過這份醒悟來的太遲了。
維納的視線劃過楚黎的眉頭、緊閉的眼眸，落在他垂在身側的大手上。
伯爵總喜歡揉他的頭，維納彎曲脖頸將頭顱湊到了楚黎的手旁，蹭了又蹭。
“伯爵，我想您了，真的很想很想，快過年了，您能陪我過新年嗎？”
主臥中依舊安靜，只有時不時飄動的窗簾發出一點聲響。
楚黎此刻正處在一種非常奇怪的地方。
耳畔非常非常的安靜，安靜地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五臟六腑的運作的聲響。
然而眼前卻又是一片漆黑。
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他感受不到一絲光亮，恍惚之間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他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他的大腦仿佛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被活生生剝離了身軀裝入了一個密不通風、暗不見光的容器。
極致的安靜，讓他的大腦控住不住地胡思亂想。
他試圖呼叫系統，然而卻毫無反應。
難道他是掉入了什麽異次元？
他想用疼痛來保持清醒，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產生疼痛，他好似變成了一團空氣，無形無影卻又似無處不在。
在這個地方他不知歲月、不識春秋。
饑餓、疲憊、痛苦……所有好像都離開了他。
他不知道被困在這裏到底多久了，一天？一月？還是一年？
他想要閉眼休息卻感受不到眼皮的存在。
漫長而難熬的時光中，楚黎覺得自己似乎融入了這個怪異的地方，變成了他的一部分。
有那麽一瞬間，楚黎好似忘記了一切，他不知他是誰，來自哪，為了誰，又要去做什麽。
他在這一刻突然覺得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意識在消散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很淡很淡，卻如同一劑強心劑猛地喚回了他的意識。
他的喉嚨忍不住想要吞咽，他感受到了牙齒的微顫，唾液的分泌，舌頭的輕移，喉結的滑動。被剝奪的感官似乎在此刻盡數回歸，猛地擊垮了他的理智，他放任著情感本能的野獸驅使著自己。
他快要憋瘋了。
想要撕扯、想要喊叫，想要切實的痛楚來保持清醒。
他想要……
他想要——！！
楚黎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他只知道大腦中有一股強烈的欲|望催促著他動作著，不要停下。
身體的感官在逐漸回歸，眼前卻仍舊被黑暗蒙蔽，恐慌感如影隨形，他只得越發發力發狠。
大開大合，毫不停歇。
“啪嗒——”
“啪嗒啪嗒——”
哪來的水聲？
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但濕漉的觸感有真實存在。
暴躁的心隨著這一滴一滴的水聲逐漸平息。
一滴又一滴，水聲下落的速度突然變快了，變成了滴滴答答，臉上愈發濕漉漉。
這水純潔而清潔，眼前的黑暗似乎被這水滴一一清洗散去，痛苦煎熬的情緒也在這水滴的滋養下變得平和。
被剝奪的視覺終於回歸，模糊的景象漸漸看的清了。
恍惚一下，楚黎的瞳孔猛地收縮成一條豎線，睜大了眼眸。
他看見了喘著氣幾乎哭不出聲的維納，而他正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希望趕上了，（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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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納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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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納低頭，看到自己緊握的右手後慢半拍地張開手。
道爾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您不疼嗎？”
維納的手心中一塊碎了的瓷片深深紮進皮肉，鋒利的瓷片將他的掌心劃出了深深的傷口。
道爾德挑出了碎渣子將維納的手心消毒處理，整個過程中維納一聲不吭毫無反應。
“您這些天不要碰水，一天換一次藥，兩三天後老夫來拆紗布。”
“道爾德醫師，伯爵的藥還是一天三次，小火慢煎對嗎？”
道爾德點了點頭，這已經是今天維納第三次問他該如何服藥：“沒錯。”
“我知道了，謝謝道爾德醫師。”
只不過這個回答不知是對著哪個問題。
維納站起身，道謝之後離開了。
看了維納逐漸遠去的背影，道爾德心中的不安越發加重，他搖了搖頭，心中暗嘆此番將伯爵的情況告知清楚不知是福還是禍。
寂靜的樓道間響起輕輕的腳步聲，維納默默去了廚房煎藥，自從伯爵出事以後米塔害怕山莊之中有眼線就講大部分都奴仆解散了，只留下幾個年老的老仆從打掃庭院。
因此伯爵的生活起居也全部交由維納楚黎，煎藥之事維納本就不假於手，此番知道了伯爵中毒更是越發謹慎。
主臥中垂幔輕輕晃動，遮掩著躺在中央的楚黎，維納將碗勺放在一側伸手扶起楚黎靠在床頭，順勢塞了兩個枕頭在他的頭部腰後穩住他下滑的身形，一切熟練而輕巧，像是做過百次千次一般。
調整好枕頭的位置，維納輕輕呼出一口氣，端起了一側裝著藥汁的瓷碗：“伯爵，我們喝藥啦~”
可能是因為阻礙到了煎藥的過程，先前纏繞在手上的紗布此刻不見了，露出手指掌心尚為愈合的傷口。
維納端著手中滾燙的藥碗輕輕朝藥勺中吹氣，褐色的藥汁在白色的瓷碗映襯下更顯得苦澀。確認藥汁不再燙口，他將藥勺抵在楚黎的唇邊：“伯爵，我們來喝第一口藥。”
寡白無色的唇畔並未移動分毫，褐色的藥汁順著唇角留下染濕了楚黎的下巴，維納趕緊放下碗拿出絹帕擦拭，確認擦幹凈以後又拿起勺子餵藥，面對的依舊是對方的無動於衷。
“沒事，今天的藥的確有點苦，伯爵您不要怕哦，我給您準備了甜甜的糖果呢~”
“我們來喝第二口。”
“不苦不苦~”
鍥而不舍，周而覆始。
褐色的藥汁留下，幹凈的白色絹帕浸透了藥液變成了深褐色。
一碗藥沒喝進去幾口，看著將藥液盡數吐出的楚黎，維納緊繃的神經再也支撐不住，維納的眼眶終於抑制不住地紅了：“伯爵，您就喝一口吧。”
“就喝一口，好嗎？”
“您不吃不喝就這樣躺著睡，您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喝一口，求求您喝一口吧。”
維納半跪在床邊，他想到今天道爾德醫師所說的，他的肩膀聳動，哭的無聲無息。
“您為什麽從來從來都沒告訴我，您默默為我做了這麽多？”
“明明您如此艱難承受著那樣的痛苦，我卻渾然不知只會躲在您的身後。”
“我真沒用，我是個累贅。”
“雌父為了我而死，到最後也護著我。”
“伯爵為了我至今昏迷不醒。”
“他們說得對，我就是一個災星，禍害。”
“如果我從未存在過，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雌父不會為了保護我而死，您也不會因為我至今昏迷危在旦夕。”
維納自言自語著，淚水在他的臉頰上無聲滑落，他的視線劃過看著碗中見底的藥，終是擦了擦眼淚扭頭端起了第二碗藥。
就算他是累贅，他也要為伯爵做一些事，他能做的最後一點事。
淚水滴落，維納深吸一口氣將碗中的藥喝下，他小心翼翼地將唇送上，緊緊貼住了楚黎蒼白幹燥的唇畔。
以口渡藥。
感受到楚黎的喉嚨終於有了輕微吞咽的趨向，維納眼睫顫動撲簌簌抖落幾滴淚水，他輕輕離開了楚黎的唇，端著碗喝又下一口。
這一次維納清晰地感受到藥液的減少，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楚黎眼中閃過欣喜的光芒。
只要伯爵能喝藥，一切一定都會好起來！
一碗藥見了底，如同再次看見了希望。
維納的嘴巴苦澀地厲害但他臉上卻出現了久違的笑容，微小的弧度像是苦藥之後的那點蜜糖。
維納輕輕咬住了蜜糖，臉上浮現出一點紅暈，他低下了頭。
唇齒相依，只不過這一次彌漫在口腔中的不是苦澀的藥草，而是甜滋滋的飴糖。
維納閉著眼睛，雙唇緊緊只是貼著不動，明明貪戀那抹苦澀之中難得的甜卻不敢輕易踏出雷池半步，深怕連這點甜也將不屬於他，他乖巧而順從地貼著，感受著甜味逐漸淡去。
一塊偷來的飴糖。
那是他不敢言說的齷齪心思。
這抹他只敢貪戀的一點甜對他而言已經天大的幸運。
維納拿著絹帕輕輕擦拭楚黎的唇角，感受到飴糖的粘膩觸感，他臉上未曾消去的紅暈越發艷麗，好似天邊的晚霞燒紅了一片雲。
軟的，甜的。
維納的手指不知何時不再捏著絹帕而是觸上楚黎的唇畔，他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唇峰、唇珠、唇角，仿佛在回味著先前偷來的甜。
像是不小心，維納的指尖戳進了淺色的唇畔，指尖摸到了牙齒，尖尖的虎牙戳到了尚為愈合的傷口，再次溢出了血珠。
指尖的刺痛像是警醒，維納倏忽收回了手。
維納看著自己指尖的晶瑩和點點血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麽。
如果說剛剛的親吻是因為想要救伯爵，那此刻他的行為和前者毫無關系。
維納咬了咬舌尖，疼痛刺|激著大腦保持清明。
維納想起了他在馬車上那個偷偷想要獻上的吻，想到他那些勾引的小心思，還有看到伯爵好不嫌棄他吃剩糕點時自己那小鹿亂撞的心。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如此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很喜歡伯爵了，只不過這份醒悟來的太遲了。
維納的視線劃過楚黎的眉頭、緊閉的眼眸，落在他垂在身側的大手上。
伯爵總喜歡揉他的頭，維納彎曲脖頸將頭顱湊到了楚黎的手旁，蹭了又蹭。
“伯爵，我想您了，真的很想很想，快過年了，您能陪我過新年嗎？”
主臥中依舊安靜，只有時不時飄動的窗簾發出一點聲響。
楚黎此刻正處在一種非常奇怪的地方。
耳畔非常非常的安靜，安靜地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五臟六腑的運作的聲響。
然而眼前卻又是一片漆黑。
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他感受不到一絲光亮，恍惚之間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他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他的大腦仿佛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被活生生剝離了身軀裝入了一個密不通風、暗不見光的容器。
極致的安靜，讓他的大腦控住不住地胡思亂想。
他試圖呼叫系統，然而卻毫無反應。
難道他是掉入了什麽異次元？
他想用疼痛來保持清醒，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產生疼痛，他好似變成了一團空氣，無形無影卻又似無處不在。
在這個地方他不知歲月、不識春秋。
饑餓、疲憊、痛苦……所有好像都離開了他。
他不知道被困在這裏到底多久了，一天？一月？還是一年？
他想要閉眼休息卻感受不到眼皮的存在。
漫長而難熬的時光中，楚黎覺得自己似乎融入了這個怪異的地方，變成了他的一部分。
有那麽一瞬間，楚黎好似忘記了一切，他不知他是誰，來自哪，為了誰，又要去做什麽。
他在這一刻突然覺得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意識在消散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很淡很淡，卻如同一劑強心劑猛地喚回了他的意識。
他的喉嚨忍不住想要吞咽，他感受到了牙齒的微顫，唾液的分泌，舌頭的輕移，喉結的滑動。被剝奪的感官似乎在此刻盡數回歸，猛地擊垮了他的理智，他放任著情感本能的野獸驅使著自己。
他快要憋瘋了。
想要撕扯、想要喊叫，想要切實的痛楚來保持清醒。
他想要……
他想要——！！
楚黎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他只知道大腦中有一股強烈的欲|望催促著他動作著，不要停下。
身體的感官在逐漸回歸，眼前卻仍舊被黑暗蒙蔽，恐慌感如影隨形，他只得越發發力發狠。
大開大合，毫不停歇。
“啪嗒——”
“啪嗒啪嗒——”
哪來的水聲？
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但濕漉的觸感有真實存在。
暴躁的心隨著這一滴一滴的水聲逐漸平息。
一滴又一滴，水聲下落的速度突然變快了，變成了滴滴答答，臉上愈發濕漉漉。
這水純潔而清潔，眼前的黑暗似乎被這水滴一一清洗散去，痛苦煎熬的情緒也在這水滴的滋養下變得平和。
被剝奪的視覺終於回歸，模糊的景象漸漸看的清了。
恍惚一下，楚黎的瞳孔猛地收縮成一條豎線，睜大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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